2010秋新疆敦煌游记（十一）

9.22 中秋节 喀纳斯 (gatsby版)

上午还是一切正常的。去白哈巴的最早一班车是10点的，于是我们8点半起的床，此行中第一次在没有自来水的地方洗脸刷牙。因为还没有熟练掌握哈族人一手执瓢一手搓毛巾的高超技艺，我们只好互相协作着洗了脸。早饭主要是老吴张罗的，他对加那提的锅碗瓢盆都已经了如指掌，所以就自己拿电饭煲烧稀饭，一边又自己在炉子上蒸了馒头鸡蛋什么的，整个就是自己家了。电饭煲因为插在我们房间里没人照看，于是稀饭pu出来了，老吴又赶快找了拖把来毁尸灭迹……吃馒头的时候老吴又从柜子里捣腾了一碟蜂蜜出来，其实本来我们是想拿边上桌子的蜂蜜的，不过被春哥大声呵斥制止了，我勒个去……

这么一顿丰盛的早餐吃完就已经十点了，我们便赶去了车站。车票60，集体代办边防证，但是拿不到自己的边防证做纪念；另外一上车就要买白哈巴的门票，也是60元。

喀纳斯去白哈巴的前一小段路和观鱼亭的重合，依然很美。大约一个小时后达到第一个景点白桦林。其实白桦林这个名字比较无厘头的，因为到处都是白桦林啊。当然这片林子确实还是很灵，树叶已经全部金黄，地上也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阳光温暖惬意，理想中完美的秋天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光影斑驳，让人极有就地铺张报纸野餐的冲动呀~~~可惜为了跟车子，这个林子待了一刻钟就离开了。之后经过一块高地，下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原和白桦林，风景也很棒，车上有些抗炮筒的要求拍照，这个司机也很好脾气地给大家下车拍照了。gatsby的sony相机扫全景发出的机关枪声引起了大家围观，不过这个声音确实太高调了……再后面一个“景点”是个哈萨克族的定居点，还没下车就看到几个毡房前一排卖奶茶酸奶之类的，一下车又有一对男女小孩骑着羊过来合影收费。俩娃本来就很不萌，机械的商业化叫卖更让人大倒胃口，于是我们走得稍远了些。正好目睹哈族人宰羊的情景，边上有好事的游客问他们羊肉多少钱，答曰40元一公斤。好事游客立即要买其中看上去最诱人的一块羊排，被拒，曰：自己吃的不卖。当然我只是坐壁上观，可用来没有yy过能从当地人手上买到20元一斤的羊排。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就到达了白哈巴村的边防站，老远在车上就能看到“西北第一哨”的炮楼，车子开近了导游下车去办理边防证之类的事宜，我们不能下车，还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拍哨所的。不过我趁车子离开的时候还是从窗户里拍了几张，貌似也被小兵看见了，但车子已迅速开走，小兵虽然怒气冲冲但也奈何我不得。在边境线有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因为只有围绕五号界碑的一小块平地可以行动，所以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条以白哈巴河为界的边境风光很不错，尤其是中国这边有茂密的白桦林，哈萨克的山那边就比较秃了。导游还说了些中国林啊将军墓啊什么的，不过那个被中国误杀的哈萨克将军的墓我还是死活没看到。集合后跟车再下去一会儿就是白哈巴村了，车停在邮局门口，导游吆喝着十分钟之后原地集合，我很怀疑有多少人会真的十分钟就回去。总之，我们按照原计划脱离大部队，自顾自地逛村子去了。

写到白哈巴的时候突然词穷。

就像之前gatsby形容白哈巴的美无法用摄影技术记录下来一样，我的文字也无法形容出一分一毫。白哈巴的美，太宁静太安逸，所谓世外桃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它不是仅仅视觉上的美，它有一种氛围，或者用现代语言来说叫做气场。我们在大喀纳斯景区内时不时会灵魂出窍一下，怀疑自己是当真在这里还是在做梦。你在这里似乎不敢大声喧哗，否则好像就会突然苏醒过来一样。好吧，我承认Inception那会儿太红了……总之，虽然我们从乌市出发之前碰到的那对上海couple说白哈巴可以不用去，但我却是强烈建议大家去的，即使我们甚至没有看到白哈巴的日出日落、朝霞和星空——有人说，那里可以看到银河。在一条林荫大道，我们碰到几个哈族孩子。和先前那个“景区”的孩子不同，他们几乎不会说汉语，还没有怎么受到外界旅游业商业化的侵蚀，他们的眼神单纯，他们对照相还有发自内心的好奇；在我们和他们玩了一会儿离开后，有两个孩子还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们，喃喃地叫：“阿姨，相机……”此时我的相机已快没有电了，只好让gatsby给他们又拍了几张之后快步走远，但心里还有小小的不忍和自责。（谁让你叫我阿姨的……）

在村子里晃了一大圈后回到邮局，开始等车。看到久久没有车来，却已经下午了，就拿了点馕出来掰着吃，也没啥东西可以和的。吃完了继续等。那一个半小时，太阳暖到烤人，荡秋千，Dismount，隐隐担心会不会真的搭不到车之类的纷乱思绪交织在一起……然后，车来了。我们欢呼着上车抢了最后一排座位，打定主意不管司机怎么轰我们都不下去。不过司机没有轰我们，因为整部车也没几个人来着，我们可以肆意地在车厢的前后左右换座位。回去的车不会再中途停靠了，倒是终于撞上了转场，规模并不算大，但牛羊群经过踏出的飞扬的尘土已有相当气势了，可惜从车窗里拍到的照片都实在惨不忍睹。

回到喀纳斯5点，在停车场上了洗手间，问洗手间门口的小卖部要点开水，收了2块钱(!）在喀纳斯那几天上厕所真的是个大问题，老村的公厕让人无法接近，白天人来人往的又不能大自然，每次都要去找景区的厕所，所以讨论下一步要往哪里去的时候，“上厕所”经常会成为一个单独的选项。好在景区里的厕所大多还挺干净，有专人打扫，尤其是那几个五星级的，还是相当可以的。

下一个目标——花楸谷。花楸谷并不是喀纳斯的常规景点，我们知道也是从手绘地图上看到的，花楸谷有被专门标识出来，是从贾登峪入口进来后的第一个停车点，但是多数游客并不知道也不会去。后来老吴也去过，说那里还不错，区间车也确实可以到。正好此时距离区间车停止运营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搭车来回看一下，时间应该差不多。就这么想着，去停车场搭了下山的区间车。

这部车的司机很nice也很风趣。我们问他在花楸谷能不能搭到上来的车，他说那里有车站，如果有人要搭车是要停的，但问题是现在已经有点晚了，虽然最晚到7点，但万一没有游客进山就没有车了。我们大囧，那就是说不到7点可能就没有车了啊……稍稍纠结一番之后仗着对自己rp的信心，还是坐上了那车。速速看过就等车回来嘛，和白哈巴一样，应该没有问题的。当时是这么想的。

下山的时候日头渐低，夕阳下的喀纳斯还是那么美，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开，眼睛都不舍得挪开一会儿。我们坐在第一排，和司机也聊了一会儿天了，便问司机：“你天天在这里面开来开去，还觉得好看么？”司机答：“烦都烦死咯!”众人大笑。确实，就像有这么多人巴巴地去上海看大城市一样，one man’s meat is another man’s poison.

约半小时后，司机把我们扔在了花楸谷的车站，告诉我们往回走些就是花楸谷。可悲的是，我们在车站附近走来走去了半天都很茫然，花楸谷，在哪里啊？按照车站介绍牌，花楸谷里应该有花楸树，问题是，牌子上只有花楸树的介绍却没有图片，我们谁都不认识花楸树啊……于是gatsby给来过花楸谷的老吴打电话，老吴说花楸树长得和白桦树差不多……于是我们又手机上网看图，可是找到的图片都是夏天绿色的花楸树，而现在入秋了的花楸树应该是红色的了，图片上的树和我们周围的都对不上号。倒是看到几棵红色叶子的树，可即使我们是完全的植物盲也看得出那么矮的肯定是灌木不是介绍里的乔木，于是就彻底迷茫了……正在我们回到车站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见到从林子里走出来个人，刚从喀纳斯河里钓了鱼出来的，于是厚着脸皮凑上去问人家哪个是花楸树。这位仁兄正好要开车上山接人（其实本来就是为了等人才去钓鱼的），就offer带我们一段去看花楸树。我们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问人家收不收钱，当然是不收的啦~~开了有一小会儿才见到花楸树，噗，原来花楸谷不是密密麻麻的都是花楸树啊，而是各种植物而花楸树也是点缀其中的，只是这个树种只有阿勒泰地区才有罢了，之后在可可托海也看到过。于是告别钓鱼司机我们又再次往车站走回去，一路看到一棵花楸树就拍一张，好不容易找到的花楸树啊……还试图带“羽状”树叶回家，不过那树叶很脆弱的很容易碰断。但是，花楸树和白桦树是完全不一样的，老吴你搞神马玩意儿啊？！

6点半左右回到车站，路上倒是碰到了一两部上山的车，不过在那些大转弯口什么的人家也不可能停车，所以没有招手，对后面能搭上车有了点儿信心。然而在车站等了十几分钟，竟然就只见到偶尔几辆小车，再没区间车上来了。下山的车倒是不少，还有些在接近车站时鸣笛向我们示意，可是我们不去贾登峪啊……我们也拦过一部下山的车，但那司机一听我们是反方向的就要关车门，我们好歹拉住了和车上的导游说了我们的情况，让他们下去后和车站工作人员说一下。如果早些还可以先下山再从贾登峪坐车上来，可是下到贾登峪至少还有一刻钟时间，等我们下去，很可能区间车已经停运不让我们上来了，那怎么办？于是我们还是坚持等待上山的车，看着手表的时针一点一点接近7点，心中的焦躁渐渐堆积起来，一边找各种理由宽慰自己肯定还会有车的，一边开始考虑Plan B。

在快绝望的时候终于来了一部区间车，我们像看到救星一样又蹦又跳着招手，也眼见着那车开始减速着朝我们驶来，就自觉地退让到路边让它停车。谁知，这车竟在快接近我们的时候一个加速，疾驶着远离我们而去，等我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它已经转过一个路口消失不见了。愤怒、绝望、急躁、不确定……种种情绪几乎将我们淹没。不久又开过来一部车，这次我已经冲到路中间去拦车了，但那司机竟然丝毫不减速地打了下方向盘从我身边擦过，嘴里还骂骂咧咧些什么太快了听不清楚，望着那部迅速开走的车已无法辨认的车牌，我只能竖中指加上在母亲大人面前能骂的最脏的字眼，然后蹲在路边想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已过7点，我们对后面的区间车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先打了景区门票上印的救援电话——“已停机”，笑话，一个景区最重要的电话号码竟然可以停机！然后打咨询电话——“无人接听”，估计下班了。于是拨通了我此生打出的第一个110电话。110的值班姑娘态度尚可，但只是说去帮我们打电话问问，便挂了机；我对她能帮我问出什么来也没有任何信心。gatsby也终于打通了门票上印的最后一个号码，投诉电话，但对方含糊其辞不置可否，似乎也只够我们发泄一下怒气而已。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回老村是20多公里山路，这么晚了走回去是绝对不现实的。我能想到的最差结果是打电话叫托力肯来接。我们不知道他会开怎样的价钱，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至少可以避免冻死在这里——因为当中没有回过小木屋，所以我随身带的只有一件抓绒衣，并没有带外套；此时已经日落，天黑风起，气温急剧下降，已能感受到丝丝寒意。又或者干脆耍狠，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有个心脏病高血压的老太太，我们也把情况告诉了媒体的朋友，“你们不希望在出了翻车事故后马上又爆出这样的事件吧？！”

岔开一下，就在我们出来之前，9月16日，喀纳斯出了一桩翻车事故，11人死6人伤，在当地极为轰动，一路上都有人提起这件事，【有关部门】也采取措施对旅游业做了一定程度上的整治。但事故影响力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于，这11个人都是来自北京的高官；若是死了一车的普通游客老百姓，怕是已经成为尘封的档案了吧？laf……算了，听妈妈的话，远离政治是非。理解我的点就好了。

就在我们一边等待110和投诉电话的回复，一边混乱地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天不亡我啊，竟然又来了一部区间车！但看到我们招手仍然没有任何丝毫减速的迹象。这会儿我真的是不顾一切了，7点20了啊已经，99.99％这就是最后一班车了，再拦不下来就真的完了，我就像电影里一样张开双臂站在公路的最最中央，迎着车头过来的方向……有本事就从老娘身上压过去吧！

车停了。我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地说：“这里不是车站不能停的！”要不是母亲大人在场，我差点脱口而出“nmb不是车站！这竖了牌子的不是车站？这修了一块给你车子停靠的空地不是车站？不是车站下山的司机怎么会放我们下来，怎么还要带我们下去？！”当然最后说出来的把第一句给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司机还在那里罗里八嗦不是车站不能停不能上人之类的，领导和gatsby上前去理论，我抓紧低头把面前的车牌给拍了下来，保存证据，md！抬头看见车厢前方涌了一群人拿着相机在给我们拍照，我突然就淡定了，手撑叉腰肌，跟司机说：“反正今天你要么带我们上车，要么就从我身上压过去吧。”

估计司机看我这架势也不是装的，终于松口，靠边停车，一边还说，“只有两个位子了啊！”鬼才要坐位子呢，爷只想回家——当然我指的是小木屋，但是此时，小木屋就是home啊sweet home~~~满车都是香港人，一看就是个大户团，还挺客气的。有人问司机：“他们为什么要这里上车啊？”司机说：“他们被人骗了！”nmb被人骗了你全家都被人骗了！不过当时已经精疲力尽，没有继续吵架的力气了，你爱咋说咋说吧，爷只想回家……上车后接到110的回电，说让我们联系景区派出所，我礼貌地告知我们的问题已经解决，心里则暗骂你丫的就知道踢皮球！不过110好歹还算是回电了，投诉电话则音讯全无，果然都是一伙的md……

8点回到停车场，空无一车，载我们的车在停车场里打个转儿也立即下山去了。应该确实就是最后一部车了吧，要不是有这么个大户团要住在景区里，这部车都不一定有，想想就各种后怕。回小木屋整理行囊时又发现雷朋丢了。多半是在花楸谷拦车的时候弄丢的，算了，身外之物，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谁要能捡到了就当我攒了一个大rp吧。第二天就要离开了，出于对这里人靠谱程度的极度怀疑，我又打了个电话给贾林确认我们的马。对白如下：

我：贾林，我是明天要喀纳斯出发的三个人啊。

贾林：哎。

我：我们的马没有问题吧？

贾林：有问题。

我：（不敢相信的）什么？！

贾林：马不见了。马夫也找不到了。

我：~!@#$^&*

神哪，这是为神马啊？你不要折磨我脆弱的小心肝儿啊好不好啊？身心俱疲的我对贾林无言以对，只能让他继续找马夫去，一边又要开始想万一真的没有马了的话的Plan B。当天，布尔津带上来的馕已经基本告罄，于是去对面的小超市补充了6个馕。回来之后想吃晚饭，但客厅的两张桌子都已经被占领了，就让加那提加热了前一天剩的大盘鸡和青椒土豆丝，我们搬回自己房间，以馕蘸着稀里哗啦地把剩菜扫荡一空。gatsby终于在中秋节结束之前解决了上海背来的月饼。饭后终于得到贾林的确认，马夫找到了，马也找到了，明天可以出发，让我们联系个叫哈那提的人。

折腾了一天终于可以去洗澡了，今天也不想和澡堂老板磨叽了就直接带了60块钱。晚上女浴室人多要排队，和老板聊了两句，确实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小伙子，他也承认洗澡价格很高，但主要也是由于喀纳斯旺季时间太短。等十一一过，就没有什么游客来了，他们也没有生意了。洗完澡回来，月亮已经高悬在夜空中，很大，很圆，很亮。各种杯具曲折，这就是我们的中秋佳节。